第706章 以身犯险-《崇祯十五年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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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太子摇头,毅然道:“没有那么多扯皮的时间了,事后我会向父皇解释的。再者,将在外,君命有所不受,父皇既然令我总揽天下兵马,主持京师防御,我未必就没有这个权力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……”巩永固急的要掉泪。

    太子摆手,示意不必说了,然后令唐亮将一封奏疏交到巩永固的手中,郑重无比的说道:“这是我关于向通州调兵的奏疏,明日早朝,你代我呈给陛下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你呢?”巩永固惊。

    “我在永定门,等事情办完了,我会亲自入宫,觐见陛下。”太子淡淡,又转对唐亮和佟定方:“你二人带我敕令,各领五十武襄左卫,分到左安门、右安门,执行我的命令,如果有任何人敢阻扰,立刻拿下,并通报于我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都下去准备吧。”太子摆手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退出了点将堂。

    而后,一个人影急急从屏风后转了出来,来到太子面前,躬身行礼,焦急的说道:“殿下,臣以为,您这是在以身犯险,非智者所为啊!”

    一袭青衫,三缕长髯,正是军情司照磨萧汉俊,当然了,是地下照磨,现在名义上的军情司照磨乃是参谋司江启臣。

    和平常的潇洒模样不同,今晚的萧汉俊甚是焦急,眼睛都好像急得要冒火。,

    “你有何建议?”太子抬头望他,脸色凝重。

    萧汉俊拱手,声音从来如此焦躁:“殿下此举,或可解了运河的危机,但却是将自己置于险地。古人云,不谋自身者,不足以谋全局,殿下千金之躯,身负万民的众望,应目光远大,志存高远,岂可为了一时一地,而做此不智之事?”

    “何为不智?”

    “殿下虽然有总揽天下兵马的名义,但京师乃我大明首要之地,君父,朝臣,皆在此处,自古只有各地兵马勤王京师,岂有相反的道理?殿下此举,说轻了是私自调兵,说重了,就是忤逆啊~~一旦有奸臣挑拨,那该如何是好?”萧汉俊脸色涨红,和他认识这么久,这是朱慈烺第一次见他这般的激动。

    朱慈烺面色严肃:“你以为陛下会废了我吗?”

    “殿下自去年抚军以来,开封败李自成,去年败多铎,内外两胜,乃是我大明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辉煌,声望渐隆,加上陛下慈爱,祖制使然,陛下又曾经发下明旨,由你总揽天下之兵,殿下调兵,并非无名,纵使愤怒,陛下也不会失去理智,因此,殿下的储位是无忧的。”

    说到此,萧汉俊换一种口气,急切不安的继续说道:“但从今以后,殿下能否像过去那样,完全得到陛下的信任和支持,臣却不敢说了,一旦没有了陛下的信任,殿下再想做事,必然会举步维艰,说不得还会有其他风险……”

    萧汉俊越说越痛苦,越说越焦急,忽然撩袍跪倒,声音决然的说道:“所以臣恳请殿下收回命令,关于调兵之事,向陛下请命,求陛下恩准才是稳妥之法。”

    朱慈烺默然了一下,摇摇头,肃然道:“你的意思我明白,但我却不能那么做。运河危急,绝非危言耸听,而是实实在在的危机,一旦被建虏突破,不但运河边的四万人马和五万民夫会全军覆没,被杀的人头滚滚,京南五百里,所有平原,都将被建虏的铁蹄所践踏,到时必然是生灵涂炭,血流成河,京南之地,怕是十年之内也恢复不了元气,因此必须立刻调兵,堵上运河的隐忧,如此才有可能挡住建虏两到三天之后的渡河大战,也才能保京南百姓的平安和我大明江山的稳固。”

    说到此,他轻轻一叹,苦笑的说道:“但我父皇和朝臣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同意我从京师调兵的,他们对京师的安全,太过于担心了,连移驻通州,随时都可以支援京师的建议,怕也是不会同意的。上一次三千营出京,父皇口谕告诉我,再调兵需得朝臣们同意,如果我再提议向运河调兵,以他的警觉和脾气,怕就不是口谕,而是要直接发明旨,晓喻全军了。那一来,京师的一兵一卒,我也休想再动。运河危机就会无解,因此,我不得不冒险为之。”

    萧汉俊拱手,急道:“殿下为天下苍生,为我大明江山社稷,臣明白,但是殿下想过没有,大明的九州万方,可不止京南五百里啊,退一步讲,即便运河失守,京南五百里被建虏屠戮和抢劫一空。但只要殿下安好,京师无忧,我大明的天下便稳如泰山,殿下何以为了区区五百里之地,不惜得罪陛下和朝臣,忤逆圣心,坏了隐忍呢?当年,汉高祖刘邦为了逃生,不惜将妻子儿女都扔下马车,世人都说他冷酷,但并不妨碍刘邦建立伟业,古来成大事者,皆都是大开大合,敢于取舍之人,京南血流成河又如何,只要殿下位置稳固,徐徐渐进,终有一天可以灭了跶虏,为京南百姓报仇!”

    朱慈烺心里微微惊异,萧汉俊说的是帝王学,论起来是没错的,但将京南百万百姓的性命说的如此轻松,却也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。感觉他要重新认识一下萧汉俊了。

    “如果事不可为,也就罢了,但既然有机会,我怎可放弃?”朱慈烺默然了半晌,缓缓说道:“运河防线是我提出的,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被建虏突破,更不能见守河将士和百姓,变成建虏的刀下之鬼,因为那就等于是我葬送了他们的性命啊,如果是那样,即便父皇信任,臣子爱戴,对我来说,又有什么意义呢?因此,只要能成功调兵,坚守运河,将建虏大军挡在运河之东,就算惹的父皇恼怒,群臣不满,我也是心甘情愿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何以如此固执?”萧汉俊向前跪步,再拜,眼眶都红了,声声切切地说道:“储君,也是臣啊,殿下能调兵出京,陛下难道就不能用圣旨召回吗?如此一来,岂非是竹篮打水,徒增陛下和朝臣们的不满?军士往来调动,甚至有可能被建虏所乘?”

    “所以我才要用太子印,如果陛下驳回我的命令,但就等于是要废储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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